2016年7月22日 星期五

見樹又見林 - 書摘 & 心得

[書摘的摘要]
社會學是一種讓你看到社會現象背後,整體樣貌的工具,看清楚後就可以尋求一點一滴的改變方法。

用個人主義的方式理解世界,將無法理解社會現象。

社會學中有很多概念工具。社會體系中有文化與結構。社會文化中有符號、信念、價值觀、規範、物質環境。社會結構中有角色、與角色的關係與資源分配。

「社會文化」是社會學中的一個概念工具。文化中的「符號/概念」限制了你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我們處於文化中只能透過符號/概念在心中建構出來的真實理解,如果文化中沒有這概念,就無法理解。文化中的「信念、價值觀與規範」,是人判斷哪個選擇比較好、做或不做的依歸,形塑了社會體系中每個角色最小阻力的路。文化中的「物質環境」,像是電視機、手機、農業、工業社會,都會被文化影響、也會影響文化。人常忘了自己的文化只是眾多文化的一種,透過意識到文化盒子的存在,人可以看到自己社會體系的侷限、也可以想像在不同社會體系的世界會怎樣。

「社會結構」是社會學中的另一個概念工具。角色有天生的像是性別、後天的像是職業和情境式的像是行人。人同時會參與多個社會體系,在每個社會體系中扮演一個以上的角色。透過角色關係,每個角色有他的權力與限制,有他阻力最小的路。角色位置和佔據角色位置的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扮演這個角色的人可以決定要不要,這個角色在社會中被期待的方式走。所以理解一個人的行為時要,理解是結構性的原因,還是個人的選擇。每個社會體系會賦予每個「角色位置」,想要的內容(ex: 資本社會:財富),和獲得這些內容的合法機會。如果想要的和機會相差太大,這個角色就會容易陷入困境,而對社會體系有四種偏差行為,創新、反叛、退縮與脫離。

人透過行動參與社會體系,社會體系改變現實中的物質環境,物質環境影響人,形成一個循環、這就是人類的生態學。

自我和其他文化中的概念一樣,只是一個被文化符號建構出來的真實。我們是誰,不在於自己本身,而是由我們對社會體系的參與以及學習如何參與的社會化過程來決定的。

社會體系就像一齣電視劇,劇本為文化、場景為物質世界、角色為社會體系中的身份。我們就是其中的演員,大多數人從個人主義的視角看世界,忘了我們可以透過挑劇本、挑角色。如果沒有意識到社會體系的盒子,就只能一直演同個劇本、同個角色,嗯 你的演員人生入戲太深就這樣子了。自己現在的劇本、現在的角色是什麼呢?現在扮演的角色、社會體系真的存在嗎?有其他人也參與這個你想像中的社會體系嗎?還是只是你自己以為而已。透過理解社會學去理解你生活中的劇本,好好演出你的人生、改變其他人的人生。

第一次說「我愛你」不僅是取悅他人而已,而是一種邀請,一種意圖的表示,想要改變一種社會關係。

[本書介紹 p1~p7]

社會學存在的理由是我們身處的社會中總有一些無所謂的苦難的現象。碰到這個時候,我們會問:「為什麼會這樣?」這時社會學成為找到這問題答案的一個工具,幫助我們理解事情如何相互牽連,看清楚後,也就能尋求一點一滴的改變方法。社會學無法讓你全盤理解整個世界,但可以思辨如何參與在生活中的環境,像是社區、家庭和公司。

社會學提供的是一種有系統的思考方式。實踐社會學,使得我們觀察、思索、理解這個世界,改變這個我們身處其中的世界。社會學中有很多理論,都由社會學的本質核心觀念而來。這本書不介紹一大堆理論和專有名詞,但會介紹這個核心觀念,讓人能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

[第一章 - 森林、樹群,還有那件事 p8~p42]
多元的社會中的差異會形成特權的基礎,不平等持續的現象,是因為大家都不願意討論特權。因為討論時,享有特權的人會覺得自己被攻擊、沒有特權的人害怕可能會被報復所以不討論。「享有特權的人討論時覺得自己被攻擊」的原因是他們用個人主義的方式看世界,這看法在美國尤其普遍。個人主義的問題是他們忽略了社會中的現象,除了每個個人之外也受社會中的各種關係影響。社會學要研究森林、樹、樹與樹之間的關係。我們叫我們參與的那廣大一點的世界「社會體系」。家庭、公司都是社會體系的一種。社會體系中的角色不等於佔據那個角色的人,個人主義的角度無法理解這點,所以當我們在討論特權「角色」時,他們會以為我們在攻擊「佔據這個角色的個人」。我們必須理解社會體系不同於我,我也不是社會體系本身。

社會體系中會有社會規則,形成每個人面對到最小阻力的路。如果只把社會體系的這些規則當作權威,當成人外在的系統,忘了人是社會體系的一部份、社會規則運作需要人配合,就會忘記自己是可以改變社會體系的。

人參與社會體系會發生什麼事取決於系統本身和運作規則、人在其中的作為。體系影響參與者的想法、感受和行為,靠著就是鋪陳出這些阻力最小的路,雖然任何時刻參與其中的人都有無限多種事可做,但我們通常都不這麼想,只看到體系中很有限的幾個可能性。人也許會同時參與多個體系,然後不同體系中最小阻力的路互相衝突,讓人覺得進退兩難,社會學叫這種情況「角色衝突」

個人主義對理解社會現象沒有用,因為他只看到人、沒看到社會體系。個人主義沒法解釋,不同社會間同個現象個人的差異(ex: 自殺率)。社會學會問「在 xxx 社會體系中,yyy 會覺得做 zzz 是最小阻力的路的原因是什麼?」靠這個問題來探究比自己範圍更大一點的外在情境。但要注意,我們無法只看人,就理解體系的運作;我們也無法只看體系的運作,就理解人的一舉一動。個人主義的人常會問:「是怎樣的人會做出如此殘暴的事?」。把社會現象簡化為「什麼樣的人」的緣由,忽略這些人所身處的社會體系。

在社會體系中總是會和最小阻力的路有所牽連,因為即使你不照社會規則走,其他人會照社會規則來對待你。

社會現象,和參與人有關、又跟他們無關。無關是因為並不是他們創造出這個種族歧視的社會。有關是因為,對於如何參與這種族歧視的社會,人總是還有一些選擇。

那社會中的人該如何呢?透過社會學我們可以知道,不用為社會問題感到自責,因為這不是我的錯。社會學也讓人了解到如何透過參與這個社會,讓我做的選擇如何影響這個社會體系。

個人式的解決之道,無法處理社會問題。社會學對改變社會,比起個人式採用更為複雜的模型,同時著眼社會生活的不同層次。透過體系的層次、個人的層次一起看社會問題。

社會體系影響人,人的行為影響社會體系的運作,就這樣不停循環著。每個人對同個社會體系的理解的、對同個社會體系的心理模型也不同,理解每個人的想法、理解每個體系。這就是社會學要研究的事。

簡單說:實踐社會學會問兩個問題,「人們參與之中的是什麼?」「人們又如何參與?」兩個問題相互碰撞。本書比較著重第一個問題,對於社會體系的分析。

[第二章 - 文化 — 符號、觀念和生活的種種 p43~p95]

人透過詞彙/符號,把感官經驗在心中重新建構一個真實。然後在這個詞彙建構真實的基礎上思考、判斷、做出行為。然而人沒有意識到在心中建構真實時,人也正在選擇。這選擇是一個創造性描述的過程(像是翻譯),選擇詞彙的同時也就建構出了新的真實。

詞彙從哪裡來?答案是,我所參與的社會是有文化的,那文化主要包含符號,特別是語言中的詞彙和各種想法。文化同時是物質的,像是社會生活中的「東西」、也是非物質性的,透過符號和想法來思考並且賦予任何事物意義。

當我們命名一個感官上的東西,例如「雷聲」,在最簡單的意義下,我們藉著對它的感受,創造了與它的關係。如果沒有命名,我們不會注意到它、會被人有限的注意力忽略。我們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小部分上,唯有透過符號命名,我們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些事物上,我們才能建構一個真實。蘇珊.朗格:『用符號去建構真實,是人類之所以能成為人類最重要的關鍵』

(os: 世界的大小由想像的範圍決定。符號像是 support vector/basis 界定了世界的邊界,用符號把真實投影在心中世界。)

語言可以建構各式各樣的真實,包括我們沒有感官經驗的真實。像是我們不能聽到、聞到或觸摸到所謂的愛。我們看到他人的行為,但行為本身不是愛,而是我們把它想成:「這行為意味著這個人愛我們。」像是大多數人沒能直接觀察到的「原子」,光是透過語言文字就足夠建構出我們視為的現實。在這個意義下,符號的力量遠遠超過它標示的東西。

對於同一件事人有不同的理解版本。每個人心中對於每個符號的意義有不同理解。

每個文化的第一個目的,是提供一種人們可以辨識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方法,這是所謂的信念。在某一意義下,符號是最簡單的信仰陳述,字典的每一個定義就是宣稱某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當文化定義某些是真的,不管實際上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會有真實的後果。稱為「顯而易見」的,卻未必是真的,只是在某一特定文化中,被預設為無需懷疑的。(文化中大家都當真的事物...)

文化中有價值觀。價值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每個層面,因為種種價值為我們提供一個方法,以便在很多看起來都相似的事物間做選擇。價值除了影響我們怎麼選擇行動的路線之外,還影響我們怎麼看待、對待我們自己和別人。人常忘了,我們把價值當成真實本身自然而然的一部份,而不把它當成是「關於」社會如何建構真實的想法。除了人的基因中的基本偏好,大多數的偏好是來自於在某一特定文化中經由「社會化」所學來的價值。社會體系的組織方式,決定了價值的選擇。經驗過越多文化,我越意識到自己的文化只是一個文化而已,也看到自己總是從文化所提供的有限可能中選擇。

作為個人,我可以意識到文化實質存在,並且形塑我們的觀點和經驗,包括我認為我要的是什麼。我唯有藉著把我自己從我身處的文化所提供的狹隘選擇範圍解放出來,才能擴大我的「自由」。要達到這目的,我需要「跨越出」我習慣的文化框架,這樣才能看到我處的文化「框架」,其實只是很多可能的一種。

價值就像是語法原則,我們用它來解釋從未見過的句子。至於我們怎麼應用那些原則,完全看我們自己。文化中的價值有時會被轉換成規範(norm),以獎勵和懲罰的「社會後果」來要求人們遵守。若能改變他所參與的「社會體系」,在不同文化規範下就能改變他行動的社會後果。

為什麼要有規範?功能學派認為每個社會體系都有一些要求,在達到這些要求之後社會體系才能運作。如果沒有規範,社會之中的關係就會被瓦解。這關係主要包含我們對彼此的期望。規範對於界定體系的疆界也很重要,規範告訴我們區別自己人與其他人。最能獲得社群的接受並能形成影響的方法是,從一開始就接受這社群的文化。拒絕接受的話,這文化就不會接受你。

文化觀念對人們來說是在體系中應該有怎樣的角色。小孩子玩在一起一定要成立「一國」,第一件事是訂定規則,服從的人才能加入。規則本身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建立一種比較大的東西,使成員感覺自己是其中一員,同時也讓成員藉此知道自己是誰。法國社會大師涂爾幹把這種集體感覺的「我們」,當成社會生活的基礎,這是唯一可以控制人們行為的方式。這就是道德,體系中一種共同分享的感覺。沒有這集體感覺,人們會失落,社會體系會瓦解。

所有規範都帶有歸屬和認定的色彩。如果道德是屬於歸屬的問題,那些被視為外人的人,會被當成違反道德準則的偏差者對待,不是因為他們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們就是他們。在不同形式的社會不平等和壓迫中,這扮演關鍵的角色。

功能學派的學派的觀點是有了規範社會才能運作。但這個觀點沒法看到的是:規範可以排除和壓迫社會上某些人。我們很難理解為什麼一個需要有這樣的安排,讓其中有些團體取得優勢,而讓其他成員承受痛苦。(價值的方向性?)

從社會學的衝突觀點來看,比較能理解社會中存在的有系統的排擠、剝削、宰制和濫權。優勢團體會藉著自己的權利和影響去形塑文化以利於自己的利益;包括保護自己的特權。資本主義中有資本的人有權力,他們會形塑一個文化來保護有資本的人,所以在文化中特別強調不是每個文化中有的「私有財產」的概念。價值為影響別種價值,所以看起來只是保護財產的規範,也可能維護者以特權和不平等為基礎的社會秩序。社會生活的每個面向就是:我們在容易直接了解當地看到的連結關係,其實只是冰山一角。整體理解是社會學實踐很重要的面向,能帶我們深入表層,發覺背後關係的連結。

文化的態度:文化作為感覺。信念、價值觀和規範,對我們如何認識真實,如何思考真實,言行舉止該如何,有很大的影響。他們使我們對人們(ex: 同性戀)有某些感覺。對在這文化中,這類被辨識出來的角色,社會對他們的期待是什麼,有沒有合乎社會要求。這態度主要是感情的(情緒來自大腦邊緣系統的辨識),也就是說你所感受到的情緒,沒經過大腦思考(前額葉),就直接受到你所認同的文化態度直接影響。感情、信念和價值的混合體正式文化態度的核心。

我們建構的真實是非物質的,也是物質的。物質文化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有改變世界的能力。同時也改變了文化、改變了自己。是人改變物質世界、物質世界改變文化、文化改變人的循環。例如,紙張和印刷術的出現,讓社會團體想透過控制它,來控制訊息的傳遞。以前一段時間,要有良民證才能擁有一部打字機。資本主義下越來越有一個趨勢,那就是出版社隸屬於,一個與出版毫無關係的大財團下,以便對觀點的流通進行社會控制。

一個穩定的社會文化,一定有其存在的原因,相較於其他文化的優勢、特權,能從文化競爭中搶到更多資源。

社會控制的問題和印刷機器或電視攝影機之類的物質文化的存在與否關係較少,而是和這類物質文化在某一體系中的運用有關。如果我們忽略了物質本身和使用物質的方式,這兩者之間的不同,那我們進一步就會賦予物質文化自己的生命,以為物質文化可以完全支配我們。就像社會體系中角色和佔據角色的人的差別,物質文化中的東西和使用東西的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物質文化是社會文化的一個重要的部分,對於社會一樣。人也常忘了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物質文化,也只是眾多物質文化其中之一。人是可以改變物質文化的。

我們太容易忘記,文化的總體其實是人類豐富潛能想像的產品。哲學家蘇姍朗格寫道:「我們活在觀念的網絡中,編織網絡的纖維是我們自己創造出來的。」我們就好像住在一個由文化建構的小盒子中,不論是在家庭中、在工作場所中,或是社會中都是如此。我們的視野很少能夠超越小盒子,主要的原因是... 我們連這小盒子的存在都不知道。住在盒子裡,我們看不到外面,就以為自己的文化是最好的、是唯一的文化,這就稱為「種族中心主義」。只有意識到盒子的本身,其他可能性才會開啟。

在複雜社會中,主宰的團體往往用他們建構真實的文化觀念去應用到其他人身上。

文化可以同時引導我們往兩個方向看。文化可以讓我們往內看,看到我們特殊的文化盒子的有限空間。也可以指向盒子本身,引導我們去想像:我們同時在盒子的裡面和外面。這是個充滿能量的經驗。

[第三章 - 社會生活的結構 p99~p147]
和文化一樣,社會結構的概念是一個社會學實踐的重要關鍵,因為它相當程度地決定了社會生活最令人熟悉而且可預期的樣貌。文化概念形塑的我們如何思考、如何感受。結構則將這些文化概念統整到各種連結人與人、人與體系、體系與體系之間的社會關係。

當我們在生活中經歷了某些戲劇化的變化時,我們會覺得迷失,這是因對我們在一個或多個社會體系中的結構位置改變了。自己的社會位置是什麼,這個問題意味著「我是誰、能做什麼、該做什麼、意義及目標是什麼」。找不到位置的話,也失去了定位體系,這時候我們就會感受到迷失。

社會結構有兩層意義:第一層意義是關於社會生活各層面中的社會關係是如何安排。第二層意義,社會結構指的是社會體系中各種資源的分配。分配包含每個角色的資源和權力,以及人們在角色位置的分配。

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就是一個人在體系中所佔據的結構位置;而我們「參與」一個體系的意思就是我們在這個體系中佔據了一個以上的身份地位。在這裡「身份地位」既是位置,也是佔據這個位置的人。請注意這兩者之間的差異,任何人都可以佔據這個身份位置,不管有沒有人佔據,這個身份位置都會存在。

這種「身份位置」與「佔據此身份位置之個人」之間的區分,對於理解社會生活如何運作有關鍵的意義。如果我們混淆了這兩者的話,我們很可能會犯了企圖用個人因素來解釋社會結構現象的錯誤。

總統他們只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位置只賦予在位者權利而不同時加諸各種限制的;他們所居的職位和一個巨大的職位結構連在一起,這個結構不僅只有政府內部、也有政府之外的一些位置。這些關係正是限制了總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的因素。

更複雜的事,我們同時身處於各種體系之中,這表示我們同時具有許多不同的身份。有些身份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像種族、性別、家庭中的身份。有些身份則是我們在人生過程中獲得的:學生、工人、職員、導師、伴侶、博士。不管是先天或後天獲得的身份,也不論我們是不是真的在執行、實踐這些身份,我們都「具有」這些身份。這些「身份」如影隨形,不管是我們自己或是別人,都用這些身份來認識我們。

還有一些身份是不會隨時跟著我們的,因為他們只存在特定情境之中,像是行人、巴士乘客。情境式的身份必須不斷實踐才能維持,只和我在哪裡、當時在做些什麼事有關。

佔有某個位置的身份意義是:它讓我們和各個社會體系產生關連,提供了我們經歷、參與這些體系時,一條阻力最小的路。身份提供了一整套的文化概念,這就是我們所稱的「角色」,它會在角色所有人和角色關係人身上加諸全套的信念、價值、態度與規範。

當一個人的數個角色的價值有所牴觸時,我們稱為角色衝突。像是教授和異性學生的關係,教授會有「老師」和「情人」這兩種角色。從一個結構的觀點來看,老師和學生的性關係是不可能平等的,因為那些決定了他們在體系中的角色,本質上就是不平等的,也沒有辦法被拉平。只要是老師就必然擁有些權力。由於師生戀這種結構角色所會引起的龐大衝突,一個健康的師生戀關係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這也是為什麼學校和企業都不鼓勵,或明令禁止類似師生戀這種涉及結構權力關係的親密關係。

人生中很多問題都來自於結構性原因。每個家庭總以為自己是特別的,但卻忘了每個家庭的生活是如此驚人的相似。許多心理治療師不會在沒有見到青少年患者的家人之前治療,因為他們知道個人的問題並不是在真空中發生的。我們的內在情緒生活絕不只侷限於我們的生活世界,他們總是發生在社會脈絡之中。

在許多相似結構的社會中,同個角色都有一樣的行為。這時看一個人行為時,重點就從「這一個人個別來說,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轉移到「他們所參與的體系本身究竟乘載了多少鼓勵這個行為產生的因子」。例如:家庭暴力犯罪者都具有「男性」、「丈夫」或「父親」身份的事實,有多少是受大眾文化不斷地將控制與暴力當作「真正的男子漢」的根本標記,將控制與暴力光榮化影響呢?

這不是說所有的錯都是社會的問題,而那些家庭暴力施暴者個人都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但是要根本改變目前這種家庭暴力行為模式的話,我們必須了解這些家庭暴力模式和阻力最小的路之間的關聯,以及人們如何決定走上這條阻力最小的路。

資本主義賦予財富高度價值,給你一個價值觀:「擁有某個你現在尚未擁有的東西,幾乎是解決任何問題的答案。」

社會結構與文化價值,會給角色想要的內容和取得的能力、如果想要的內容大於其被賦予的取得能力,這個角色就會容易陷入困境。當他陷入困境,人會產生一種緊張、衝突感,想解決這個困境。方法一,壓力下合法認真的工作。方法二,放棄文化價值、跟自己說那些沒什麼了不起的。方法三,用非法的手段取得內容。方法四,反叛,挑戰現有制度及其不公平的機會分配。

價值的分佈,與滿足這些價值的合法機會分佈,兩個落差越大,偏差行為就越可能產生。但這不意味著高犯罪率是因為人們真的是缺乏他們所需要的東西;這意味著高犯罪率是因為人們缺乏那些旁人都有、而且文化價值告訴他們應該有,而他卻沒有的東西。研究顯示,不論城市的所得平均是多少,在民眾收入最不平等的城市裡,竊盜、搶劫案的發生率最高。

在結構中加入新的角色,社會體系就會劇烈變化。像是生小孩之後的家庭,會發生一些結構現象。

如果體系中的人知道結構就是設計成這樣子的話,他們可能會覺得好受一點。不會只怪罪於其他人的改變、對他的行為。

我們可以問,是體系中的哪些互動模式引起了這個社會現象。

全力是一種不管對方是否同意,權力擁有者都能控制事件、資源與人們能力;權力是一種掌控、強迫、宰制的工具。

對自己身處的社會體系問下面的問題。例如:家庭究竟是什麼?家庭為什麼重要?一個經濟體系應該為參與其中的人做些什麼?

類似文化與社會結構的概念,是我們思考社會生活的工具。讓我們聚焦在生活的不同層面上,最後再把這些東西重新拼裝成一個整體。但這個想法會讓我們把他們視為兩個獨立的事物。但兩者從來未曾獨立存在過。

結構的每一個面向都和文化象徵、文化概念有關。文化影響結構、結構中的人解釋文化,形成因果循環。

[第四章 - 人口與人類生態學]
人 - 社會體系 - 物質環境 - 人,循環。

[第五章 - 我們、它和社會互動 p177~p206]
嬰兒不能區辨世界與自己兩者的差別;對他們來說,所有事物都是以他們為中心的一個大「整體」。因此嬰兒無法認知他人是獨立存在的、有思有感的個體。嬰兒只是以事物存在的方式去聽去感覺,並不能理解我和事物的關聯,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們。

米德提出我們是透過發現他人的內心世界,而學會思索自我的。這些認知最初發生於當人們使用語言談論自己、談論我們、談論任何他們經驗到的事實。語言是連結自我經驗和他人經驗的橋樑。藉由發現他人如何經驗自我,我們發現人類自我的可能性。我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觀點,我們以為的事實,其實只是一種觀點。之後就可以用思考其他人一樣,使用概念來思考自我。

自我如同其他建構出來的事實,也是一個建構出來的事實。從文化概念中建構出一個我們是誰的真實。透過角色關係來認識我們的不只是一般人,我們自己主要也是以這種方式來認識自己。

我們是依賴外在資訊與自我的資訊,去建構自我的概念和感覺的。外在資訊的來源主要以兩種「他人」的形式存在。一種是對我而言的重要他人(Significant others);他們像是鏡子一般反映出我們的形象,而我們透過鏡中的形象認識自己是誰。生命初期,自我的資訊都來自於家庭成員、玩伴這些重要他人。社會化之後開始能理解「一般他人」。一般他人不是特定的個人或團體,而是我們的觀念,用觀念想像一般人類會怎麼看待某個社會情境和該情境裡所屬的不同身份的人。

構成一般他人的概念是文化性的,是對身份擁有者的一組概念。

人們只看我們的外表,就認為他們知道我們所屬的身份;聯想我們是怎樣的人。就這層意義而言,我們不只以文化的意義建構真實,因為真實不論就身份、角色和一般他人而言,也全都受到結構的影響。(作者認為文化和結構是獨立的兩件事、我認為結構是文化一部份...)

我們是誰,不在於自己本身,而是由我們對社會體系的參與以及學習如何參與的社會化過程來決定的。我是誰?對誰來說?

沒有了身份和角色,從社會意義上來說,我們就不存在了。這概念並不減低我們作為人的價值;它僅僅意味著我們的存在超越了個體的範圍,個體既不是一切事物的開端,也不是其終點。有些人拒絕任何既定模式而活,反而使他們的行為符合了某種文化模式。

我們如何參與體系的關鍵在於社會互動這個概念,而社會互動的關鍵在於行動(Action)和舉止(Behavior)的區別。有意義基礎的舉止就是行動;而行動則是我們與他人互動、參與社會體系和社會生活的基石。

高夫曼:我們就都像舞台上的演員。不停地自我表演、同時也是觀眾。但我們始終都在做我們自己,即使我們不見得能自在坦然地承認自己在扮演的事實,也不喜歡承認自己用表演來影響他人對我們的觀感。這個我和拒絕承認這是「真實的我」的我,兩者都一樣是真實的「我」。

如果我們沒有辦法不斷意識到我們的自我和我們所參與的社會生活之間的高度複雜性,進而整合我們的各種角色,會是我們因為無知而參與那些會結惡果的社會體系;也會畫地自限,不企圖改變這些惡行。

我們是電視劇中的角色,有編劇寫得最小阻力的劇情,但不同的是每個演員也有自我意志去選擇人生中的行動。如果我們在劇本是壞人的角色,並不代表我們是壞人。但也不代表我們只能演出壞人。我們和體系文化之間的關係是動態的、鮮活的。我們創造了世界;世界也造就了我們。我們同時是文化的客體與主體。

我們就像即興性演出的爵士樂手,沒有學過基礎樂理就不會演奏:必須學會分辨升降記號、大小調,會彈奏不同的和弦,還要能容和節拍、旋律和音調... blah blah。樂手必須知道定義和構成爵士樂這種音樂形式的文化符號和概念;知道這些東西如何影響樂手的思考、聆聽與想像途徑。然而,爵士樂手面對音樂時所依循的社些樂理、文化形式,是他們創作的基礎;樂手可以掰紐玩弄這些「規則」,以一種既熟悉(爵士樂、音樂)又創新的方式,挑戰既有限制。

社會生活和我們的關係,就像爵士樂和爵士樂手們的關係一樣。

社會互動是由人們創造和維持一個特定的現實感所用的各種方式所構成的。社會互動透過行動和外表來進行。行動和外表互為表裡。

社會情境是透過社會真實而界定,而這社會真實也只有在人們主動形塑和維持之下才存在。

我們不斷的用我們對真實如何建構的知識,來理解外界發生了什麼;以及我們該如何扮演我們的角色,讓世界運轉下去。社會中的真實是透過某些模式的社會行動才存在的。這些維持真實的技巧總是一再重複使用,所以往往這些技巧常有儀式性質。像是兩人相愛的親密關係透過,睡前道晚安、吻、掛上電話前說我愛你,等儀式來維持。就像互動儀式中的許多層面,一直要到某方面偏離了這些固定的儀式,我們才會發現這張網上破了一個洞,少掉的那塊就是他們本來應該做、卻沒有照著做的部分。

[第六章 - 實踐社會學,思索未來p207-p238]
「我愛你」是一種有意圖的表演式語言(performative language),第一次說「我愛你」不僅是取悅他人而已,而是一種邀請,一種意圖的表示,想要改變一種社會關係。

若要解決社會問題,我們一開始就得把問題的社會面看清楚。如果這點沒做到,那麼我們對於社會問題的解釋,就會不正確,對於解決問題的方向也會有偏差。如果分配方式不改變,就算人再努力讓排列順序改變,最有錢的一部份人、和最窮的一部份人分配到的比例還是一樣的,貧窮的問題一樣不會解決。